君子狼（第十七章）

（文）：龙影（编辑）：唐佳

   我猛然伸手抓住了眼前那温柔的来源，冰冷柔软的触感逐渐真实起来。尽力睁开双眼才看清，模糊感知的背后是方琴关切的眼神。我触电般地放开了她的手腕，顺势接过纸巾捂在鼻梁前，低下头来，慢慢体味眩晕地滋味，那应该是一种醉酒混合着冥思的感觉吧。

   “你流了好多血，我陪你去医务室看看吧？”方琴的声音融入我的脑海，缥缈地在我灵魂里回荡。我不知看到还是感觉到她睁着大眼睛慢慢地靠近我，贴得很近，想要看清我的样子。

   可我无力回答她，也许当时是为了君子风度，或是自己可笑的坚强。我轻轻地摆了摆手，终于吐出了两个字:“没事......”然后我感到自己的意识即将涣散，我暗自猜想，昏倒后，我还会醒来吗？如果能再次醒来，我还是我吗？

   这时候，额头上传来了一阵冰凉柔软的触感，那种感觉我似曾相识但又不尽相同，那应该是在幼时的摇篮里，快进入梦乡时，母亲留在额上的一个吻吧。但那记忆深处的感觉让我睡得更甜美安心，而此时的感觉，如同快熄灭的火焰被泼上了一盆汽油，瞬间驱散了我意识里的混沌黑暗，把我拉回了真实。

   我睁开眼，看到方琴淡红的唇缓缓离开的样子，是一种梦幻般的清晰。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冰冷的人，但没想到那一瞬间我的脸烫得像灼热燃烧的煤，时间突然静止，只剩下心跳在用力地敲打着自己。

   “哇！”这一幕应该被几个“吃瓜同学”看到了，从他们拖长的尾音不难猜想出那一幕对他们有多震撼。但是并没有起哄，因为他们也发现我的眼神冷冷地从他们身上掠过，于是他们一边偷偷注意着我的反应，一边和身边错过目睹那一幕的同学压低声音窃窃私语。

   方琴似乎对这些浑然不觉，只是温柔地望着我，直到我被那目光吸引，也以同样的方式望着她。我从来没有觉得一个女孩子可以那么好看，大大的眼睛晶莹剔透，似冰如水，闪烁着稀世宝石都无法比拟的光芒；微红的面颊散发出所有鲜花都难以模仿的颜色；秀气的嘴唇形成了任何画家都不能勾勒的线条。

   不知过了多久，方琴对我嫣然一笑，缓缓转过身去，给我留下了眼前一片乌黑的秀发，和内心还来不及防备的失落。

   但没过一会儿，她递来一张纸条。握着那张纸条，就像握着全世界的秘密一样，无比紧张却万分期待，直到手心微微出汗，我才慢慢地打开了它。娟秀的字体一点一点地出现在眼前：我喜欢你.....很久了......你..喜欢我吗？

   喜欢这个词当时对我而言真的很陌生，但我却初次感受到了男女之情的美妙和甜蜜，那种感觉可以简单到能看着某个人就足够，也可以复杂到融合人类所有情绪也找不到出口的思念，那绝不是能用语言和文字能去稍作形容。那一刻，我想我彻底喜欢上了方琴。

   后来的日子，我每天都陪着方琴上学放学，在一起吃饭、学习。中学生谈恋爱很常见，以前在食堂看到情侣互相喂饭的情景，我总是在心底冷冷一笑，甚至有些轻蔑和厌恶。可那次方琴把勺子递到我嘴边时，我说：“不要”。她就说：“张嘴。”我摇头，她就微微蹙眉。虽然是那么明显的假装生气，我还是不自觉地呆呆张了嘴。看到她转嗔为喜，眉开眼笑的样子，心里是无法表达的甜蜜。如果当年15岁的我，有什么死法是心甘情愿的话，那就是：撑死！

   好多个夜晚，我们都在学校的小树林里约会。那些日子，好像每一个夜晚都有月亮，都有虫鸣，都有微风。淡淡的月光从树叶的缝隙中洒进来，低吟的虫鸣从不知方向的角落里传出，温柔的微风随时在轻抚着彼此的头发和脸颊，融在一起仿佛都构成了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世界。拥抱，接吻，从温存到激烈，再从激烈到温存，恨不得每一秒都把灵魂和肉体揉进彼此，又希望每一秒的时空都定格停顿，让彼此相拥的样子宛若不朽的雕像，直至永远。

   方琴的父母常年在外地做生意，家中只有奶奶和一个佣人在照顾她。对于男女之事，当时的我还是懵懂的。虽然听有的同学口无遮拦地说过，我不懂他们表情和语调那么奇怪的原因，就像我不懂每次和方琴拥吻着，一种无法抵抗和释放的欲望充斥全身一样。

   直到那一夜，我们从小树林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。我照常把方琴送到她家门口。“明天见！”她对我微微一笑说道。“嗯.”我也如往常一样。就在她转身开门的瞬间，不知道为什么，那种不舍就像饿狼在羔羊面前忍耐了很久一般，我突然上前从背后紧紧地抱住她。

   方琴停下了手上的动作。而这时，门已经打开了一条缝......（待续......）